上海是“不夜城”，安吉说它有“不夜村”

风花、雪月

乡村的夜是怎样的？是伸手不见五指，还是蛙声一片？
在浙江安吉县灵峰街道剑山村蔓塘里自然村，如果你白天在村里转悠，会被路遇的村民问：" 村里晚上待过了吗？" 如没有，他们会略带骄傲和神秘地邀你留下：" 晚上才有的看呢！"
暮色四合，先是各色景观灯亮起，待夜色再浓些，藏匿于松林深处的 " 萤火虫 " 便开始舞动闪烁，由此古戏台、老街、园林构成一幅立体光影秀……这是蔓塘里村的 " 大地之光 " 文创灯光项目，正是这个项目延长了游客观光时间，还让这座灵峰山脚下的小村成了安吉的网红村，被称为 " 不夜村 "。
这样的乡村经营模式是否可持续，对长三角其他乡村有啥借鉴意义？
浙江美丽经济起步早，但乡村旅游 " 白天看景，晚上走人 " 的模式已难满足游客需求。" 以前茶叶是村里的主要产业，村民忙完一个茶季后就没事可做。" 剑山村党总支书记丁其军思考着，如何让村庄转型。依托美丽乡村以及灵峰街道国家级旅游度假区的招牌，加上 " 高低起伏 " 的村庄形态，2018 年 11 月，" 大地之光 " 项目在此落地。
在该项目落地前，蔓塘里村进行了一番比选。在十几个项目中，剔除民宿、茶产业加工以及休闲旅游等与周边同质的项目后，村里看准以 " 大地之光 " 弥补区域夜游产品短板。而千挑万选的人，还有项目创始人朱少杰，他非常重视项目落地地点。灯光舞美出身的朱少杰曾参与打造张家界《魅力湘西》实景演出，在他看来，蔓塘里村有开发灯光艺术的基础——安吉首个完成电缆入地的村庄，独特的起伏地势，在美丽乡村建设中依然保留了原有生态，以及集齐了古戏台、园林等元素。
" 夜生活已经不是城市的独特风景。" 在浙江大学中国农村发展研究院教授徐旭初看来，美丽乡村建设后，各地充分发挥现有乡土资源优势，是乡村夜经济萌发的最初动因。
可是点亮乡村之夜，将城市里的夜间休闲引入寂静的乡村，乡村能接纳吗？就有村民担忧，夜游项目是否适合村庄发展，以及声光扰民怎么办？丁其军在敲定项目前，特意组织全村 81 户家庭代表到丽水宝溪乡溪头村考察。这个以竹建筑与灯光为主题的文创村落与蔓塘里村有着类似的发展路径，偏僻的山村借此每年引流 30 万人。
" 亲眼看过，和当地村民聊过，村民们才吃了定心丸。" 丁其军说，" 大地之光 " 采用村景联建的模式，村集体以基础设施、美丽环境配套入股，农户作为股民参与。村集体每年能拿到 10% 的门票收入分红，保底 80 万元，村民也可拿到门票营业额的 3%，去年村里获得了 40 万元分红，村民收入也将在满一年后进行分配。
随着到访游客的增长，有的村民将自家的茶叶加工作坊改造成面朝灯光大草坪的小门店，一年茶叶销售利润 20 多万元；也有村民做起小吃生意，光卖烧饼就月均收入 3000 多元……现在，村里新开了 4 家农家乐、1 间民宿。村民原先种茶一年忙一季，如今四季创收，去年村民平均收入达 4 万元。
与蔓塘里村的视觉盛宴不同，20 公里外的报福镇景溪村的 " 山民文化街 " 是夜市，有啤酒、烧烤、小龙虾等。最初起于民间的这条临水而建的山民文化街，却面临着运营管理上的困惑。去年 " 五一 " 刚开街时，夜市火爆，村民们把特色小吃摆满了 30 多个档口，游客们从头吃到尾大呼过瘾。但当节假日人潮退去后，" 客人少了不开，下雨天不开，有游客来玩却吃了闭门羹 "，一个月不到，山民文化街便落寞关闭。后来景溪村党总支书记黄大伟找到专业团队再开张，统一运作替代了村民参与。" 目前文化街统一外包给旅游团队打造，每年可获租金 17 万元。" 黄大伟说。
山民文化街已经历两次关张、三次开业，让黄大伟看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在专业团队运营后，人气虽慢慢回升，但离当初的愿景仍有距离。这也让一些同样想打造 " 星光村 " 的村庄，从最初的兴奋回归冷静，反思自身条件是否适合。徐旭初认为，目前单一的夜经济项目还难以独立吸引游客，发展夜经济最重要的仍是依附原有的乡村旅游资源，其中一些基础条件必不可少，如位于城郊的交通优势，绿水青山的生态和旅游基础，以及周边具有消费力的人群。
如今，这些村子正想得更长远。山民文化街仍想回归 " 乡土 "，借助今年 10 月份要开办的开竹节，希望为游客带来不一样的旅游体验，比如用传统竹灯搭建大型灯光装置，打造巨型竹迷宫等，以此形成乡村与城市抢夺流量的核心竞争力。在今年疫情期间，" 大地之光 " 项目团队让蔓塘里村闲置多年的潘氏老宅 " 新生 " 为蔓漫美术馆。
从夜空中俯瞰大地，在黑色背景映衬下的光点，往往勾勒出城市与乡村的分界。而在安吉，一批 " 不夜村 "" 星光村 "，正让循着自身特色探寻乡村振兴的 " 光点 " 不断点亮。在充分利用乡村资源拓宽 " 两山 " 品牌转化通道，探索美丽经济新路的带动下，未来或许会有更多 " 不夜村 "" 星光村 "。
栏目主编：孔令君 本文作者：张洁云 任俊锰 文字编辑：孔令君 题图来源：新华社 图片编辑：曹立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