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榜两个月，动森终于迎来第一个国产“致敬”之作

jenkyczk

版权大户任天堂可不好惹。
当抄袭越被纵容，原创游戏的生存空间就越小；原创游戏越难以生存，游戏厂家就越倾向于抄袭。这样的恶性循环如果不被打破，国内的游戏环境便会一直乌烟瘴气下去，最终坑的是每一个玩家。

你可能没有一台 Switch，但作为一个每天上网冲浪的合格网民，你一定不会没听说过 " 动森 "。
动森实在是太火了。三月下旬发售，其实体版在日本本土的销量在 3 天内便突破 188 万套，直接超越《宝可梦 · 剑 / 盾》136.5 万的首周销量，创下 NS 史上新纪录。
如今两个月过去了，动森的热度不但没有随时间下滑，反而愈演愈烈，从 NS 圈火到整个游戏圈，再火到全网遍布各种动森梗，其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集合啦！动物森友会》实体版发售 3 日销量突破 188 万。
在这款现象级的作品面前，" 模仿者 " 虽迟但到。
网友发现，游戏《逆水寒》在 5 月 21 日的更新中，开放了 " 碧玉瓜 " 交易系统和花卉杂交系统。这两种玩法与动森中的 " 大头菜 " 交易系统和花卉种植系统高度相似，因此也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逆水寒》5 月 21 日公告，开放碧玉瓜交易及花卉杂交系统。
对于游戏的抄袭现象，国内玩家已经见怪不怪，但依然不免困惑——这种饱受唾骂的行径却为何屡见不鲜？抄袭与合理借鉴的边界又在哪里？制约国产游戏发展的因素，仅仅只有抄袭吗？


是致敬还是碰瓷？
《逆水寒》究竟是怎么 " 抄 " 动森的？
在最新的动森：《集合啦！动物森友会》中，玩家可以在周日以一定的价格买入大头菜（在其前作中为芜菁，玩家称之为萝卜），这些大头菜将在下一个周日到来时全部烂掉。而这些大头菜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周一到周六这段时间内以一定的价格重新卖出，并以此赚取差价。
而大头菜的价格，在每一天的中午 12 点为分界的午前 / 午后，以及不同玩家的岛上的价格都是不一样的。如果在其他玩家的岛上出售大头菜，则需要输入岛主设置的密码才能上岛。
因此，历代动森玩家们在研究 " 萝卜价格走势 " 的同时，也在各个社交平台分享自己岛上的大头菜价格，实现 " 资源互换 "。


动森玩家总结的萝卜价格走势。
而逆水寒只是将 " 大头菜 " 换成了 " 碧玉瓜 "，买入卖出时间、腐烂时间、交易方式、凭密码卖菜等设定几乎一致。稍有不同的是，碧玉瓜的价格更新时间为周一至周六 0 点。


逆水寒中的碧玉瓜交易系统。
在动森中，玩家可以种植玫瑰、郁金香、风信子、菊花、三色堇、百合、银莲花、波斯菊这 8 个品种、均具有红 / 黄 / 白三种不同初始颜色的花卉，从花卉上取得的花朵可以用于制造家具，也可以用于装饰脸部。
当同种类的一株花卉在另一株花卉周围 3×3 的格子内时，即有几率杂交出不同于初代颜色的花卉。为了种出颜色稀有的花卉，动森玩家们可谓是绞尽脑汁想秃了头。写出优秀种花攻略的玩家，甚至被称为 " 当代孟德尔 "。
而在逆水寒中，玩家可以购买 3 个不同品种、均具有红 / 黄 / 蓝三种不同初始颜色的花卉进行种植。当同种类的一株花卉种植在另一株花卉的 " 九宫格 " 内时，有几率杂交出 " 二代花卉及珍稀花卉 "，" 拥有更独特的颜色乃至特殊光效 "。


动森玩家的蓝玫瑰种植攻略。
一旦将动森的大头菜系统与逆水寒的碧玉瓜系统放到一起，便可以很容易地发现，这两个来自不同游戏的玩法系统具有大量的雷同之处。
而在两款游戏的花卉系统中，通过在 3×3 的格子中放置同品种花卉来进行杂交的玩法也是一模一样，甚至有网友戏称 " 逆水寒抄了动森最不合理的两个玩法 "。
假如逆水寒只有其中一个玩法与动森高度相似，可能抄袭的骂声还不至于那么大。但一次性撞了两个，就让人不得不怀疑，逆水寒是否在 " 碰瓷 " 动森了。


是借鉴还是抄袭？
在游戏圈中，关于 " 玩法借鉴算不算抄袭 " 的讨论从未停止过。玩法类似的游戏不断推陈出新，期间当然也充斥着玩家们 " 抄袭 " 的骂声。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玩法类似的游戏中仍然不乏优秀的好游戏。这并不是说这些玩法类似的游戏中就没有抄袭，也不是说抄袭就可以成为优秀的好游戏，只是在玩法相似的外表下，这些优秀的游戏无一不展示出了其丰富的内核。
抛开玩法来看，许多游戏中承载的世界观、剧情和各种设定，其影响力不亚于文艺影视作品。加上游戏独有的互动性这一特点，足以成为支撑 " 游戏是第九艺术 " 这一论点的坚实论据。


1997 年 6 月号《新潮电子》，吴冠军首次提出 " 游戏是第九艺术 " 这一概念。
若只是简单地将玩法类似的游戏统统认定为抄袭，那么整个游戏界将陷入时刻绞尽脑汁研究新玩法、并将各种玩法碎片化独立化的怪圈，我们可能将再也无法玩到具有精彩设定和剧情的游戏。
在 RPG 游戏中沉迷打牌、在 MOBA 游戏中沉迷下棋、或者在恋爱模拟游戏中玩消消乐 …… 这些玩法听起来很奇怪，但却是不少玩家的快乐源泉。那些让人入迷的 " 宝藏游戏 "，正是靠借鉴提升了作品的丰富度和可玩性。
即便简单如三消游戏，或许玩家们也不一定希望永远只玩最早的宝石迷阵，而错过体验开心消消乐等新版游戏的机会。从这一角度而言，将玩法借鉴称为抄袭显然是不合适的。
那么到何种程度才达到了值得警惕的抄袭？那就是除了玩法，还借鉴了原画、数值、世界观等等各种设定。这要放在文学作品的角度上，也甩不掉抄袭的帽子。
此前，网易的首款非对称对抗手游《第五人格》深陷抄袭风波。其关于游戏玩法抄袭《黎明杀机》的讨论，最终以网易邀请《黎明杀机》制作人担任《第五人格》的玩法顾问而落下帷幕。但其原画抄袭动画《鬼妈妈》、游戏《恶灵附身》、《克苏鲁的召唤》等等的相关讨论，却不了了之。


《第五人格》主人公杰克造型抄袭《恶灵附身》男主角。/ 微博 @摘星少年
游戏界苦抄袭久矣。但在 " 人人喊打 " 的舆论环境之下，不少堂而皇之抄袭的游戏却依然活得很好。
" 这个游戏虽然抄袭，但是它好玩啊 "" 我想玩这个游戏抄袭的那个游戏，但是我不想花钱买 / 国内玩不到啊 "…… 正是一部分玩家的 " 宽容 " 态度，助长了国内游戏抄袭换皮成风的浮躁现象。


制约游戏创作的手铐与脚镣
我们不是做不好原创游戏。武侠 roguelike 游戏《太吾绘卷》、预计于 2020 年发售的科幻 FPS 游戏《边境计划》等，都是近年国内游戏圈拿得出手的好作品。
但与此同时，国内的抄袭乱象仍然持续。
不难想见，为理想做游戏者还是少数。国内更多的游戏厂家和投资者一心想着的，仍然还是赚钱。而抄袭，就是收割快钱最大的捷径。
一方面，国内法制尚不完善，难以制裁抄袭。另一方面，国内许多玩家对于抄袭的纵容，也助长了这一风气。国内抄袭游戏正是根植于这样的土壤之上，并茁壮地长成了一片恶臭的花田。
当抄袭越被纵容，原创游戏的生存空间就越小；原创游戏越难以生存，游戏厂家就越倾向于抄袭。这样的恶性循环如果不被打破，国内的游戏环境便会一直乌烟瘴气下去，最终坑的是每一个玩家。


《边境计划》ChinaJoy 2018 试玩画面。
相比之下，国外对于抄袭的容忍度更低，游戏的抄袭现象自然也更少、更不明显。有着 " 东半球最强法务部 " 之称的任天堂法务部，就以经常主动出击、维护任天堂版权的行为著称。
同时，由于玩家早已养成了 " 付费玩游戏 " 这一良好的价值观，支持了大量优秀的原创游戏的运转，使得玩家不必屈就劣质的抄袭游戏。抄袭游戏没有了生存的土壤，游戏厂家自然也就不得不做新的东西来吸引玩家，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
抄袭游戏，很大程度上挤占了原创游戏的生存空间。如果说 " 抄袭的游戏也好玩 "、" 抄袭的游戏不用花钱 " 这些理由，是由于国内外玩家价值观的不同所催生的，那么 " 被抄袭的游戏国内玩不到 " 则与原创游戏发展的另一大桎梏有关——那就是国内分级制度的迟迟不推出。


日本的 CERO 和美国的 ESRB 等分级制度。
在日本、欧美等发达国家，游戏分级制度已经非常成熟。游戏有了合理的分级，在设计之初确定游戏受众定位之后，便可以放手进行创作，不需太过担心由于内容的血腥暴力或色情裸露等内容，而导致无法正常发售。
诚然，未成年人应该谨慎接触这一类题材。但对于有正常分辨能力的成年人而言，一并看作洪水猛兽显然并不合适。
在人类漫漫的艺术长河中，不乏有裸露第一性征的艺术作品，这并不妨碍它们流芳百世。游戏这一第九艺术也是一样，适当的血腥暴力、色情裸露元素，同样是创作者手中更好地表达其所思所想的有力工具。
而没有分级制度的结果，就是作品越来越低龄化、幼儿化，甚至出现了 " 游戏中不得出现红色血液 " 这种规定。


《绝地求生》中的绿色血液。
不分级，不光让创作受到极大制约，也让游戏直播和国外游戏的引入受到了相当大的限制。
虽说 " 玩不到 " 并不应是支持抄袭游戏的理由，但不得不承认，不设立分级制度所导致的种种效应，确实也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原创游戏的创作，导致游戏玩家别无选择。
每一个对游戏倾注了感情的玩家，都希望得到更创新、更丰富的游戏体验。
" 玩物丧志 " 的根源不是玩，游戏本身也不是洪水猛兽。有人靠《家务战争》解决了家庭矛盾，也有人靠《大富翁》参透了发家致富的真谛 …… 当我们给游戏以信任、给人以信任，我们才有机会让人类的未来闪现更有想象力的光芒。


作者 | 晏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