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疫情里沉睡的纽约终于醒了

rihui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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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谷趋势（ID：zgtrend） | 华生


世界的中心，再次沦陷？
3 月最后一天，美国纽约州新冠确诊数达 7.6 万，超过中国湖北，成为全球疫情新 " 震中 "。
短短半个月，纽约州新冠死亡数就超过了 2400 例。湖北省官方统计中出现等量死亡病例，历时 33 天。


（图中可以看到，纽约州死亡人数的增加速度远高于武汉）
截至 4 月 3 日，纽约州死亡 2373 人，纽约市死亡 1562 人。现在的纽约州，大致相当于 2 月下旬的湖北省，虽然每天的新增病例还很多，但因加快检测而暴增的曲线开始平滑起来（见下图）。张文宏医生曾说过，不用为纽约着急。


（纽约州新增确诊病例数变化，最近一周已经出现放缓迹象）
病毒会教训所有轻视它的人，即便强大如超级大国美国，富裕如世界中心纽约。
当初湖北乃至全中国抗疫的种种混乱，都曾在纽约不同角落重现。
纽约州最大的城市纽约市，确诊数占了全州一半以上，堪比武汉之于湖北省。
医疗挤兑，护士拿垃圾袋当防护服；学校停课，部分交通线路停运；超市被抢购一空，房东开始考虑给租客免租金 ……
戴上口罩，人与人之间留出安全距离。医护志愿支援前线，临时搭建额外床位。殡仪馆来不及送别刚刚死去的人。
白领远程办公，学生在家网课。内衣品牌造口罩，酒厂转产消毒液。媒体 24 小时播报疫情新闻，技术大牛开发追踪疫情的网站 ……
不过，强大、富裕总是令人庆幸的，当一部强大的现代国家机器被激活，我们也能明白为什么先贤会把国家称为 " 怪兽 "（利维坦）。尤其是，当它发挥作用的方式和我们熟悉的中国是如此不同之时。
从一开始迟迟不做检测，第一代检测试剂毛病频出，到 12 天内更新 6 代检测试剂，检测能力从一天几十到一天 8 万，等候结果时间从 3 天缩短至 5 分钟，科技实力堪称恐怖。
退休医护一呼百应，冷藏车变停尸房，邮轮变方舱，加油站变检测中心。
即使在州长、市长、疾控中心和联邦政府大乱斗，各地方政府各自为战全球抢购之际，也没忘记要给纽约州的孩子一天三顿的免费餐，因为很多贫民家庭就指着这些福利度日。
前期的怠慢，现在的爆发。" 震中 " 纽约，短短 20 天，情况判若云泥。
美国疫情的拐点也会很快出现，但是我们距离战胜疫情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今时今日，争论中美谁更惨，谁做得更好已经意义不大。全人类的奋斗其实只为了一件事：
不要让疫情演变成人道灾难和社会危机。
（来源：南方都市报）


纽约皇后区的埃尔姆赫斯特地区，是疫情的最前线。
一名当地社区医院的护士说：" 我们现在就和中国 2 月份初期一样，啥都缺，口罩也限量供应。许多医护人员都在‘裸奔’。"
纽约医疗资源最大的缺口也出现在这里，无非是中国人已经恨熟悉的医护、床位、设备。
怎么解决？
先看医护。一天之内，纽约州本地近千名医护主动请缨。
当初中国也是一样。各大医院的专家和护士在大年三十签下请战书，盖红手印，连夜驰援湖北。后来更是一省救一市。


除本地医护之外，截至 3 月 25 日，纽约州已经有 4 万名志愿者加入防疫队伍。其中超过一半是注册护士。另外还有 6000 多名心理医生。


再看病床。
纽约先把现有的医院扩容 50%，再设立临时的方舱医院，例如把最大的贾维斯会展中心腾出来，塞进了 1000 张床位。然后在中央公园和各大医院门口还搭建了野战医院，类似火神山医院。最后再要求大学停课，学生搬离，腾出宿舍当临时床位。


还有设备。
口罩什么的还好，救治重症的呼吸机不够怎么办？纽约紧急立法，改造普通呼吸机，来适应新冠治疗。
还不够怎么办？借呗。纽约州长安德鲁 · 科莫在发布会上 " 卖惨 "，跟联邦政府借，跟隔壁州借，跟海外借。
还不够怎么办？造呗。美国自产呼吸机，工厂上足马力，力求 3 个月内达到 5 倍产量。


（美国自产呼吸机）


各国抗疫殊途同归，无非在检测和隔离上用力。
隔离重要性不用多说。检测能暴露更多病例，及时控制，减缓传播。
这几天，美国雅培推出的分子即时检测技术刷屏。5 分钟出阳性结果，13 分钟出阴性结果。
这项技术被装配在一个重量不到 3 公斤的设备中，使用 ID Now 平台进行检测。这个平台早在一年半以前就被用于甲流和乙流的快速检测。


这个新设备实现了时效性和便捷性的统一。虽然本质上这还是属于咽拭子的核酸检测方式，但是在急需暴露病患的地毯式摸查阶段，速度至上。即时临检技术也避免了大量人群排队检测等候的交叉感染风险。
一周前，仅纽约州就实现了每日 1.8 万人的检测速度。美国则在 8 天之内做了 22 万次测试，相当于韩国在 8 周内的检测数量。根据最新数据，全美累计已经做了 117 万次测试，21 万阳性，96 万阴性。未来，雅培表示，可以做到每周 100 万次测试，也就是每天 14 万人左右，非常恐怖的速度。
另外，被特朗普寄予了很大希望的疟疾药物羟氯喹，从 24 日开始，已经在纽约试用。
全球抗疫不仅是一场人类与病毒的斗争，也是各国实力的竞赛。科学家预测，新冠病毒将会和人类长期共存，而最后能真正战胜病毒的，往往是科技实力最强的国家。


除此之外，美国强大的民间力量，也极大地加速了整个社会转入紧急体制。
国家疾控中心下放检测权。这在 3 月初就开始了，比美国疫情升级还早。加速私人企业生产检测设备的审批，让更多的产能流向市场。当检测设备自由了，检测地点也不必要集中在医院内部了。这就完全激活了整个检测流程。
退休医护上前线。刚才说到，一天过千名医护加入后备队伍，这里面绝大多数人都已经退休，在州长的呼吁之下，主动复出抗疫。而且，政府也在召集医学院在读的护理人员，提前帮助他们进入工作岗位。
免费的午餐。从 3 月 22 日开始，每天的早上七点半到下午一点半，纽约市会给所有的孩子免费提供一日三餐。而且这不像你看的灾难电影那样，人人端着个碗在排队，等着领饭菜。而是在超过 400 个地点，志愿者把饭菜放好，让有需要的人自取，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口罩可以拿。


（定点派发餐食）
因为美国很多孩子，尤其是贫困家庭的孩子，都是靠学校解决衣食住行问题的。现在公立学校一停课，很多孩子就吃不上饭，甚至无处可去了。
私人企业主动制造防护用品。例如酒厂转产洗手消毒液，因为主要成分都是酒精，一周就通过了审批。又例如大众品牌 Hanes 内衣帮忙转型造口罩，大厂 3M 也开始在本土造口罩。
另外，还要提一下亚马逊。疫情倒逼的线上购物潮，各种商品已经卖断货。亚马逊为了应对暴增的需求，前些日子宣布全美范围内招聘 10 万人，优先录用在这次疫情中受到重创的航空业和酒店业的失业员工。
对了，之前因为钻石公主号邮轮而大受打击的嘉年华公司，宣布可以提供邮轮免费救治非新冠病人，反正这些邮轮空着也是空着。特朗普已经说会讨论可行性，希望每个人都能为疫情做点什么。


最后一点是美国特有的分治能力。
美国实行联邦制，各州自治，在各自爆发疫情时，第一反应都是先保全自己的利益。这其实是我们很难理解的一个现象。
现在的美国，联邦政府、各州各市政府、疾控中心和各类民间组织都是各自发力，先把自己管的一片小地方治理好再说。
现在美国人一天要看好几场发布会，白宫的新闻发布会，还有纽约州的，纽约市的，以及新泽西州的，然后一天就过去了！
各方也是互相扯皮甩锅，谁都想先把自己的权利最大化。特朗普甚至直接对纽约州开骂，说没有尽快采取措施遏制病毒，任由它扩散，" 人们知道一些坏事正在发生，但是却迟迟没有做出行动。"
纽约州州长科莫则是一边向上面卖惨求物资，一边向民众承诺 " 有什么事我来扛 "，收获了一波女粉丝和未来的选票。


（左边为纽约州州长安德鲁 · 科莫，右边为纽约市市长比尔 · 白思豪）
不过，这种各自发力的操作，也有一些好处。减少了向上级汇报的繁琐流程，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尽早地因地制宜做出应对。
我按时间顺序整理了几个州的措施，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虽然他们前期反应真的很慢，但是一旦进入了紧急状态，所有的流程就像早已准备好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就启动了。
当初湖北官员行动之慢简直让国人憋出内伤。非要等到换帅，来了中央督导组 …… 才开始迅速调整政策，强化执行，也才有了我们现在遏制疫情的结果。
没有人能预计到新冠病毒的传播力会如此迅猛，但何时启动相应的决策，却完全是人的主观能动性。


现在纽约州的确诊病例数已经超过 10 万，检测速度还在往上升，估计病例数很快就会再次翻倍。
4 月 2 日，钟南山院士表示：" 我现在担心美国的疫情发展趋势，如果美国疫情更严重那将变成全球问题。"


（空荡的纽约街头）
很多人没有留意到的是，纽约州和新泽西州之后的新 " 震中 "，已经逐步浮出水面了。
在纽约州已经接受检测的 23.8 万人中，呈现出阳性的比例为 39%，全美最高。考虑到人口比例，下一个最有可能的 " 震中 "，是路易斯安那州。
根据 CNBC 的报道，路易斯安那州的所有测试中，阳性比例达到了 26%，而且之前也是一直保持着数量低，又慢速的增长。但从 3 月 30 日开始，速度已经明显上升了。这跟过去几周的纽约州何其相似。


截至最新数据，确诊病例数翻一倍的时间，纽约州是 5.5 天，全美是 4.6 天，路易斯安那州仅需 4.3 天，快于全国水平。
根据 ABC 的报道，3 月 31 日，在明知疫情迅速扩散以及聚会禁令的情况下，数百人参与了路易斯安那州中部一场礼拜。另外还有 1200 多人参与了 29 日的一场葬礼。


病毒面前，人人平等。
武汉有方方日记，纽约有蓝蓝日记，还有更多居住在抗疫前线的华人朋友们，选择记录下自己经历的重要历史时刻。
现在纽约的情况到底如何呢？华人蓝蓝在日记里写道：" 我认识的朋友非常多，目前还没有一个感染的，但是有很多生意受影响的。没有一个遇到歧视的，但是有很多人会担心受到歧视。有买枪的，但是还没有用上枪的。有开始裁员的，也有彻底关门的。"
华人群体在这次疫情中表现亮眼。当中国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华人群体大量购买口罩和防护服，费尽心思长途跋涉寄回国。当美国疫情升级的时候，他们又再次收集了物资，想要回报社区，送给了前线的医护人员。
根据蓝蓝日记，纽约州长对外发出呼吁后不久，3 月 25 日，民间公益组织华藤会就已经把采购到的第一批口罩分别送到了 Elmhurst 医院和 Harlem 医院。还有越来越多的本地华人团体以及留学生家长群都纷纷收集物资，捐给美国各个机构。


蓝蓝总结道：" 海外华人前半场捐给中国，后半场捐给美国。总有人说海外华人是一盘散沙，但这场疫情明显让华人空前地团结起来。"


从历史来看，疫情过去后，世界经济会迎来 V 型反弹。那人们之间的认同感会发生巨变吗？华人群体这次赚来的好感，是暂时的还是能够改变外国人对我们的看法？反过来，中国战役赢下了第一回合，我们该如何看待一天比一天严重的海外疫情？
很可惜的是，未来各国乃至各民族间的分歧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疫情初期，中国专家和媒体第一时间站出来要求人人戴口罩。包括美国在内的欧美人硬是不当一回事。但当美国确诊病例超过 20 万时，特朗普主动呼吁民众应该戴上口罩 ……
一些主流美国媒体也会选择性忽略中国抗疫的成果，美国在中文媒体上也整天像索马里那样的国家，国运完了，崩溃的帝国，惨无人道。
我在最开始研究美国抗疫模式的时候提过，同理心是理解海外疫情的基本。美国疫情确实不容乐观，但其实说到底，美国浪费了那么多次遏制疫情的机会，归根到底是两点：轻视了无症状感染者的传播能力，高估了欧洲盟友的遏制能力。
无论是医疗挤兑还是物资紧缺，都是短暂的现象，并没有引发真正的人道灾难。这是最关键的问题。病毒并不可怕，尤其是美国，对病毒的研究历史很长。
最可怕的是因为病毒而产生的人道灾难，例如应该先救谁，应该不救谁，应该群体免疫还是应收尽收。
这场疫情，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了很多社会逻辑和财富逻辑。我们可能需要习惯各国不断更新的政策，习惯不断往下的利率和宽松环境，习惯可能加速的分裂——有人更强调全球化，有人更热衷民粹。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这场疫情面前，我们才是自己最好的救赎。
参考资料：
1. Coronavirus numbers by state
【http://docs.google.com/spreadsheets/u/2/d/e/2PACX-1vRwAqp96T9sYYq2-i7Tj0pvTf6XVHjDSMIKBdZHXiCGGdNC0ypEU9NbngS8mxea55JuCFuua1MUeOj5/pubhtml#】
2. COVID-19.direct
【http://covid-19.direct/US】
3. Coronavirus COVID-19 Global Cases by the Center for Systems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 CSSE ) at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 JHU）
【http://coronavirus.jhu.edu/map.html】
4. 蓝蓝姐的疫情日记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I1NDM1ODk4MQ==&mid=100027759&idx=1&sn=a4b24bfd6c87bde47ab680907fd3b8c9&chksm=69c489c55eb300d3541ae0374b8ea49e8484c422bbf25dfe0ea52b34d82ca875e5d11517b40c#rd】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I1NDM1ODk4MQ==&mid=100027762&idx=1&sn=afa7c30da1bda1120331f17052febfb6&chksm=69c489d85eb300cea1081644b20db886e2e29adf6c15e5c09906965e1e3c8d53b1054ac5b5ce#rd】